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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日，一名女士行走在美國底特律市中心街頭。
　　美國
　　斯托克頓市
　　2012年破產
　　金融危機導致房地產價格縮水
　　美國
　　聖貝納迪諾市
　　2012年破產
　　金融危機導致地方財政房屋和房地產財產稅銳減
　　日本
　　夕張
　　2007年破產
　　城市不合理轉型導致地方財政入不敷出
　　張喆
　　城市也會破產，比如美國“汽車城”底特律。
　　昨日，美國聯邦破產法官史蒂文·羅茲做出裁決：底特律市符合美國破產法第9章的相關規定，符合申請破產保護的資格。至此，持續數月的底特律破產案獲得司法許可。
　　從昔日享譽全球的“汽車城”，到如今成為美國曆史上規模最大的破產城市，底特律的發展之路充滿著太多戲謔變數，其甚至可能成為未來全球城市化發展的一個反思案例。
　　一
　　“在我們繼續操作的過程中必然會出現其他困難決定，但密歇根和底特律有能力複原，我們會在這個國家創造一個‘歸來的故事’。一起努力，我們保證會迎來複興。”昨日，底特律所在的密歇根州州長里克·斯奈德對外表示。此前，美國聯邦破產法官史蒂文·羅茲剛剛做出裁定稱，底特律符合美國破產法第9章的破產保護條件，可據此申請破產保護，重組債務。
　　今年7月19日，底特律市政府正式申請破產保護。當時，包括退役警察、消防員在內的一批退休的市政雇員以及代表他們的工會組織隨即向法庭起訴，要求制止破產保護申請。
　　昨日，在宣讀長達140頁的裁決書前，羅茲曾在法庭舉辦的聽證會上，向公眾解讀了這一決定。“這座城市已經不具備向市民提供基本服務的資源，”羅茲說，“為扭轉頹勢並吸引更多新人口，促進城市新生和振興，底特律需要幫助。”
　　“需要幫助”的底特律曾是美國最富足的城市之一。1899年，底特律建立了第一個汽車製造廠，這座城市從此與汽車行業結緣，甚至在最高峰時，整個底特律有90%的人以汽車工業為生。在20世紀50年代，底特律的人口規模達到了180萬人，這裡生產的汽車行銷全球，充足的工作機會和優厚的薪資待遇吸引了眾多人口。
　　但正如許多其他的美國城市一樣，由於房地產項目逐漸向市郊遷移，底特律從上世紀60年代末開始步入衰落。來自日本和歐洲的行業競爭，讓支撐底特律的汽車製造業感受到了危機。經濟的下滑也帶來了更多的社會問題，警察對越來越多的謀殺案件束手無策，許多中產階級選擇離開底特律，舉家遷往安全更有保障、教育質量更好的市郊。
　　2010年，底特律的人口規模縮減為71萬人，60%的人口向外遷徙，人口規模降到了美國城市第18位，建築大量廢棄，失業率升高，稅收下降，收不抵支，惡性循環最終導致美國最大的城市破產案。
　　二
　　“問題在於隨著稅收的下降，底特律無法控制犯罪率。”紐約曼哈頓智庫資深經濟和政策分析師吉萊納斯認為，原本居住在城市中的中產階層開著汽車選擇到城市的近郊或遠郊居住，從而出現住宅郊區化和城市空心化的現象。
　　人口普查數據顯示，2000年到2010年間，有25萬居民搬出了底特律。底特律周邊的郊縣還是一片祥和，但是市區治安惡化，搶劫、盜竊、劫車、槍擊頻繁發生。目前城區里83%的人口為非洲裔，其中三分之一以上的人口生活在貧困線以下，失業率高達18.2%，相當於全美平均水平7.7%的兩倍多。
　　“人們逃離底特律，是因為好的工作機會都沒有了。好工作逃離是因為在這樣的治安條件下，商業運營的成本太高了。底特律的生活條件太差，缺乏最起碼的公共服務，沒有安全保障。”吉萊納斯說。
　　受數十年來人口外流、城市萎縮等因素影響，底特律財政枯竭，債務超過180億美元。今年以來，這個美國汽車工業的誕生地陷入無法保障公共服務的財政困境，目前，有40%的底特律路燈已經不再照明，而這隻是許多例子中的一個，表明該市已經無法滿足其居民最基本的需求。
　　昨日，美國聯邦破產法官史蒂文·羅茲裁定認為，由於底特律的債權人數量超過10萬，無法合理預期可以與這些債權人達成一個具有現實性的庭外和解協議，因此裁定底特律有資格提交破產申請。該裁定為底特律削減拖欠城市雇員、養老金基金、投資人和債權人數十億美元欠款打開了大門。
　　不過，對於法庭裁決，底特律當地退休人員和一些工會團體表示擔憂，因為一旦城市獲得破產的法律批准，退休人員的養老金可能遭到大幅削減。羅茲承認存在削減養老金的可能性，但稱“法庭強調不會輕易引用聯邦破產法來削減養老金”。
　　底特律市應急管理人凱文·奧爾說，他希望各工會、養老金基金和一些債權人能和他一道，在雙方願意的情況下成立一套削減城市債務方案，以使城市財政能夠出現良性複蘇和充裕。
　　在美國，底特律破產保護案並不是個案。受累於前幾年樓市泡沫破裂、稅收下降及勞工成本上升，美國地方政府赤字不斷攀升，財政窘局並不鮮見。
　　在底特律申請破產之前，規模最大的地方政府破產案發生在2011年9月阿拉巴馬州的傑斐遜縣。該縣債務額度超過40億美元，其中絕大部分是因為污水工程籌款過程中的腐敗交易在2008年的金融危機大潮下浮出水面所致。
　　傑斐遜縣直到現在還在努力為此事善後。就在今年6月，聯邦特派員達成了一項妥協方案，傑斐遜縣將向債權人賠付到期債務的50%多一點，並提高污水系統的費率。該縣有望於今年擺脫破產的境地。經濟危機還造成了一些較小城市的破產。去年，僅加州提交破產申請的城市就有斯托克頓市、聖貝納迪諾市和馬姆莫斯湖市。斯托克頓市和聖貝納迪諾市受累於經濟衰退引發的房產價格縮水，房產稅和銷售稅因此而銳減，而馬姆莫斯湖市的麻煩則是被開發商以違反合同為由索賠4300萬美元。
　　可以說，美國這些破產城市陷入財政危機的具體成因不一，但金融危機爆發、財政管控低效、缺乏長遠發展規劃，無疑是加劇困境的共因。
　　三
　　底特律的沒落固然有產業枯萎的客觀因素，但城市管理者缺乏戰略眼光，未在產業經歷深度調整背景下及時調整城市發展方向，無疑是釀成底特律今日之殤的重要原因。
　　底特律曾試圖轉型，但從未成功。美國三大汽車巨頭在20世紀經歷過數次危機，結果都能峰迴路轉，這使得城市一次次地錯過了改革和轉型的好時機。同時，政府內部機構臃腫、人浮於事、管理不善也是造成財政赤字和長期債務增加的重要原因。
　　面對產業興衰變遷，底特律在政策層面反應滯後。譬如，底特律的企業所得稅率常年維持在40%的高位，而周邊一些小城市僅為10%左右，加上底特律城區犯罪率居高不下，市政管理失序，造成投資持續流失。
　　新華社分析，底特律人沒有意識到，地方經濟保持長盛不衰的秘訣不在於把命運寄托於個別強勢企業，而在於從戰略上順應變化，不斷更新產業鏈，打造新的增長點，以此保持城市經濟的創新力、吸引力。
　　要避免城市“老化病”，必須強調收支平衡，強化績效審計和財務內控。必須切實以人為本，改善人居環境和投資環境。必須適時調整產業發展戰略，具有前瞻性。
　　城市破產一般緣於債務危機。當該市無法償還負債時，只能尋求破產保護。城市破產為城市財政破產，而非政府職能破產。　　（原標題：一座城市的破產啟示錄）